旴江先贤陈宗礼的巽位思想

我特喜欢在一堆史料中扒拉,找到关联点,然后重建模型,从古人的生平痕迹中找到影响他思想的因子。疫情期间,我曾经发现南丰白舍可能得名自“巽溪”的思想,有朋友称八卦思想过于深奥难懂。我一直忙于工作没有细化研究,今天有闲,我就以旴江先贤陈宗礼为例,来展开阐述。

一、陈宗礼“经畲堂”,耕耘抚河“巽溪”,鲤鱼跃龙门

从西周的“井田制”,到范蠡的“民有所耕,田有所种”。耕,在中国几千年文明中有着重要地位。史料中有许多表达田园生活的典型场景。

耕,又鸟名。《山海经》:西北一百里,曰堇里之山,有鸟焉,其状如鹊,靑身白喙,白目白尾,名曰青耕,可以御疫。

耕,又琴曲名。张衡《思玄赋》:嘉曾氏之归耕兮。注:琴操曰:归耕者,曾子之所作也。

耕,又假借劳动,“自力更生,按劳取酬”。

如笔耕,任彦昇《荐士表》:旣笔耕为养。《唐书?王勃传》:心织而衣,笔耕而食。

如目耕,《宋史?王韶传》:家酷贫,执卷不辍。家人诮其不耕。韶曰:我尝目耕。

如舌耕,《拾遗记》:贾逵门徒来学,不远千里,献粟盈仓。或云:逵非力耕,所谓舌耕也。

笔耕爬格子是老实人,目耕舌耕,那是狡辩,真是调皮。但均表示劳“力”的状态。

男耕女织,似乎也是古代田园生活的典型场景。

我们儒家也以治学如耕田,旴江先贤陈宗礼“以经训为菑畲”建《经畲堂》藏书楼。

元代陈宗礼的超级粉丝,南丰人刘埙 在其所撰《隐居通议》卷三《训畲》中记,公曰:“子弗闻乎?赋诗断章,予取所求,今夫义理之腴,稻梁之甘,似之,学问之勤,耕耨之力,似之,吾之命名,是之取尔,岂曰朝种夕获,为荣名利禄计耶?”僕曰:“旨哉!”

我们来看“经畲堂”。

宋代南城人黄文雷的《南丰道中》有“此亦勤农者,畲田半入云”之语。畲田,峡中刀耕火种之地。把读书比作农耕,陈宗礼将藏书楼取名“经畲堂”正有此意。耕耘,亦作“耕芸”。指犁地除草。泛指农耕等辛勤劳动。《管子?八观》:“行其田野,视其耕芸,计其农事。”明代高濂《玉簪记?命试》有“绛桃春暖鱼龙变,向芸牕志绝韦编”之语。这个芸牕“鱼龙变”本义是指学子苦读,以图一举中士,“鲤鱼跳龙门”。广昌甘竹饶家堡雯峰书院不远处,建有一桥叫“跃龙桥”,桥端建有一寺,也叫“鹤林寺”。“跃龙桥”传说走蛟,其实和鲤鱼跃龙门一样,显然有鱼龙转换的思想。这是耕读世家,平民百姓的上升之途,通过勤学苦读,走科举入仕。

甘竹饶氏与陈氏,渊源颇深,以后再讲。饶家堡“雯峰书院”主人饶秉鉴的祖伯父“四一公”,“自东山出养甘竹陈宅表姑处为子遂从陈姓,今之甘竹陈氏皆其子孙也。”清代饶家堡人饶学曙高中“榜眼”成了另一段佳话。

但笔者细细品味,发现“经畲堂”之“畲”还内有文章。畲,不仅是火耕地,指粗放耕种的田地。还有一个以这种生活方式为特殊的民族“畲族”。

现白舍附近,抚河河东侧还有村名“石源”“石浒hu”“石坑”“福古”“回龙”“龙口”,笔者联想到客家“盘瓠”及“石古”的江东神信仰。我们在研究中经常会发现释道儒文化同源的现象。

这是各族人类在长期观察大自然异途同归的结果。如果按谐音,古老的“白舍“还有没有可以是“白佘”或“白畲”的汉译名?南昌西山的“佘牟”,南昌有土著“雷姓”。如果这个解释成立,那么,江西各地“石门”是否也就是“畲门”?这是“时空”叠加了原居民的信仰的取名方式?!在广昌白水与和南丰白舍都有“欧龙王”,“鲤鱼跳石门”的传说并非巧合,应归于同一文化线索。

“白舍”得名于“巽溪”,其实也不深奥。我们把视野扩大,把“白舍”,甚至把“南丰”,放至整个抚河流域的视野中去研究。

我们发现不少南丰先贤早就有这种大视野。

如为琴台下“军山庙”请封谥号的曾布有诗《盱江》,所描述的就是这种大视野:“军山流泉初滥觞,缭绕东山为盱江。峰峦隐映渊源长,地灵物秀雄吾邦。麻源三谷神仙乡,高林远岫长相望。岿然飞观临沧浪,凝岚净练罗轩窻。”

为什么要视野放大呢?如果我们仅仅以现南丰县域来观察军峰山的位置,军峰山显然是在南丰的“兑位”。如高瑶《军山歌》:“军峰之山高插天,洪濛造设应何年。壁立吾丰临兑位,上与太白垣相连。”

但如果是站在临川或南昌市的位置来看南丰军峰山的位置,它却又是东南方“巽位”。

这也旁证了“白舍”得名极早,因为以三国时南丰县冶在广昌甘竹大嵊的观察位置,也看不出是在“巽位”。

既然如此,我们扩大搜索范围,来临川找证据。这时,我们竟然发现,因为旴\盱江(汝水)位于临川东南,干脆有不少人直接把这段抚河称为“巽溪”。

在道光三年《临川县志》中,临川有多处古迹资料中,把抚河称为“巽水”或“巽溪”:

如:“巽溪阁”,今不存,相传在岘台傍。

欧阳澈《梦仙谣》(并引):良臣拉仆醉于临川巽溪阁江山胜槩一日殆尽满饮巨觞惟恐告竭酒酣兴发猖狂不知所如往烂游花柳适有奇遇洒然非尘土之境醒而思之恍如梦觉噫浮生荏苒特一梦耳而于梦之中适有好梦焉岂容于默默作梦仙謡以纪其盛事云知其梦者试挥凤藻以继韵否

欧阳澈《七夕後一日寄陈巨济》(并引)

去年七夕待试临川,二三友从游于巽溪阁,江山气象如在氷壶玉监中,汝川胜槩一目而尽。酒酣兴发舒牋点翰争赋新诗以摅逸气今年七夕忧患沮丧胷臆结约强追谈笑会诸友饮于遽轩眼对景物缅怀旧事怆然惊怛黎明欲遣人问巨济动静戏作古诗以供捧腹

又如:文昌轩,在郡学。宋张澂诗:“峭蒨云烟晓,葱茏草树秋。星文占地谶,巽水直江流。士已歌空谷,贤方待作舟。故应有人杰,高第拟龙头。”

再如:拟岘台,在城东隅。宋嘉祐二年,州守裴材建,曾巩记。政和元年,州守狄明远重修,谢逸记。国朝知府陈洪谏康熙十八年修,知府陈朗乾隆四十九年修,道光二年知县姜铨捐赀重建,郡人杨頀记,见艺文。(道光三年《临川县志》卷十七?古迹志)

宋 黎道华《拟岘台诗》:我因访古独来游,万顷风烟一目收。灵谷诸峰排槛出,巽溪几曲抱城流。帆樯影乱汀洲晚,芦苇声寒雁鹜秋。堕泪丰碑那得见,片云落日是襄州。

我们从拟岘台的位置来看,“巽水”“巽溪”俨然成了抚河旴江的代称。古代文人按自己的价值观取别称是常见的,罗伦曾称旴江流经甘朱饶家堡段为“雯溪”。

道光《临川县志》在解释“文昌堰”时云“汝水自巽方来,而两台乾方去,故以文昌美其名。宋时,《图经》误以为上直文昌星。黄城记中竝不言此也。”宋朝王克勤《峨峰书院记》:“青云亭据其会山势南来挟巽溪,与俱抚舆于帝魄至是益壮相传为五老第一峰……”(同治《临川县志》)

以上例证,基本上坐实了抚河有“巽溪”别称。

我们把眼光拉回白舍附近,继续找证据。笔者翻阅饶氏族谱,不经意发现白舍不远处的广昌东山(三国南丰县治原址村)饶氏,有多位以“巽”取名或号。

据饶氏谱载,与陈宗礼有过交往的茂齐公就号“巽溪”:

(饶履)应贵公长子,茂齐:行五,号巽溪。博学善吟,文笔超众。与参政千峰陈公宗礼、枢密宏斋包公恢,诸贵游,有《巽溪茂吟集》妣胥氏,葬上方。

子:仲一,仲二(今新城八都支)。

仲一:葬土屯里破塘妣李氏葬曾家坑子:中三,中四。中三:讳初,号澹庵,博学好古,重修宗谱有序,载首卷,妣王氏并葬分水嵊。

仲二:葬上方,妣胡氏,葬上车园,子:四一,四二。

四一:自东山出养甘竹陈宅表姑处为子遂从陈姓,今之甘竹陈氏皆其子孙也。

四二:字土愚……为人简重好尚儒雅,赘居邑之甘竹土陂曾氏,遂家焉……子:仲昭,仲章仲京仲保。仲保子二:文兴,文远(子:希明 希正)。希明即为雯峰书院主人饶秉鉴的父亲。

所以,我坚持认为,南丰“白舍”的得名,真和“白色房子”关系不大,而是古人以地标“旴江”河流为参照物,观察星宿运动,结合当地土著的信仰而来。

古代人观察大自然,把一些物殊场景赋能,如:云出岫、雨后虹、月盈亏、石清涨、鱼洄游,蛙产多卵、莲出淤泥,统统都有阴阳重生的思想。白舍,正是这个思想的体现。南丰白舍系列地名:唅头、反奥、欧龙、石源,都得名于同一文化——古人阴阳重生的思想。以河流,星宿,季节的运动变化,来表达生死。它们都是抚河源文化的漂移和映射。

广昌县博物馆曾在望军峰约十公里处的“营下村”,获得一面宋朝宋绍兴十年(年)民族英雄岳飞手书“墨庄”木匾。

二、陈宗礼故里“魁星坊”,得名源自抚州“巽位蛤蟆信仰”

旴江陈宗礼考中探花后,有司在陈氏的故居和南丰县城别墅均表“魁星”。《南丰县志?古迹》篇:“陈文定公旧宅:在县西安仁里,陈文定公宗礼居此。淳祐四年宗礼擢进士第,有司表其地为魁星坊,即今人字街。又四十六都千绥耆文定祖居也,故文定自号千峰,而有司亦表其耆曰魁星”。

由之可证,因陈宗礼高中探花,他在南丰城内的住宅街道和老家千绥耆都被命名“魁星”!

陈宗礼在南丰县城故居,豪无疑问,属南丰。但陈宗礼老家“千绥耆”却在广昌和南丰县界。陈宗礼到底属于哪县人,笔者认为,这其实不重要,南丰县治本在广昌境内,广昌又由南丰分立,二县应该共享开发陈宗礼文化遗产。

南丰有“军峰山”,广昌抚河源头血木岭东面有高峰叫“望军山”。“突兀万仞,以俯视南丰之军山而名。”与牙梳山牛牯岽相近。望军山山顶有“鹅嵊庵”,陈宗礼“曾匾其门堂”。现匾不知去向,但文字纪录却保存下来了。“军峰山”与“望军山”可证二县之亲密。

民国丙子重修《南门陈氏族谱》:“南丰陈氏始迁祖济南公支下总图拾祖;济南祖自抚州赤灡门迁建昌石厚,太平兴国年间始迁南丰太平乡吉迁里千绥耆鼕匕源,子孙立祠祭祀。至八世祖宗理殿试探花及第,徙居城西隅建魁星坊于人字街,官至枢相侯爵。九世肇祖率子万三祖移西隅旧桥头,即今南关文明门,始立陈祠,子孙繁盛,皆嫡祠也”。

千绥,又写作迁绥。年,广昌陈登卿曾走访广昌县“尧山苦竹”的龙塘、上陈、下陈、下田夕一带。发现一块雍正年间的陈母墓碑,刻有“葬本方下迁绥.............”原来“下田夕”旧时称“下迁绥”。陈宗礼祖籍地之争,一锤定音,现广昌苦竹镇洽港村下陈。

《江西省广昌县地名志》记载:下陈村位于广昌县苦竹镇洽港村,因村下石壁上游股泉源,滴入深潭发出咚咚响声,被呼咚咚源。下陈村位于广昌县、南丰县交界处,解放前夕,属于南丰县洽村区苦竹乡,年1月随属广昌县古竹镇。

讲清了陈宗礼故居,我们回到主题。为什么,陈宗礼祖籍和迁居地都会被命名“魁星”?这里就离不开这个文化背景:在抚州地区存在的浓重的蛤蟆信仰。

《淮南子》曰:“月照天下,食于詹诸”,许慎《说文》:“詹诸,月中蝦蟆,食月。”即蟾蜍为阴中之阳。古人认为月亮由圆转缺,是因为吴刚所伐,蟾蜍所食。古人认为最早的月亮化身是蟾蜍,它来源于古人对生殖的崇拜。女娲手捧的蟾蜍在原始母系氏族社会中,还是女性生殖器的象征。《准南子》:“羿请不死之药于西王母。羿妻姮娥之奔月,托身于月,是为蟾蜍,而为月精”。

虾蟆,蟾坞。不仅可能不是贬义,还可能有褒扬之意。月神之宫为“蟾坞”早已为众人所知,人们却淡忘了蛤蟆还和文曲星有联系。

天上二十八宿之一“奎宿”,又叫“天豕”、“封豕”。

《孝经援神契》:“奎主文章。……”宋均注曰:“奎星屈曲相钩,似文字之画。”顾炎武《日知录》卷三十二说:“今人所奉魁星,不知始自何年,以奎为文之府,故立庙祀之。乃不能像奎,而改奎为魁。又不能像魁,而取之字形,为鬼举足而起其斗。”

在抚州南丰等地,民间仍然流行跳“魁星舞”。笔者小时曾被邻居小哥哥拉去邻村小组作伴帮打碗锣玩过一回。戴上面具,那姿势还真像蛤蟆跳。中国的民间信仰是实用主义的,有好处才能生存,比如消灾,求生,保佑什么的。蛤蟆神如果仅仅只是除虫的功能,早被农民抓回家清炖了!虫灾也不是年年有呀!正如有些地方求雨前要把抬庙里老爷神浸井水一样。七夕拜魁星。古代士子中状元时称“大魁天下士”或“一举夺魁”,可见魁星对读书人的重要意义。临川作为才子之乡,每当秋闱开考之前,正是桂花盛开的时节,朝拜者争往不绝,以求高中——“蟾宫折桂,魁星点斗,金榜题名”。

笔者这里插句题外话,小儿为农历七月初七降生。当时我妈紧张之极,她说老家有七夕生女就为“七巧女下凡”,因为我外婆也正是七夕降生,而外婆家有七姐妹。后来幸好争气是个带把的,我妈开心极了,因为男孩子就应了“文曲星”之俗。

那么,古人有没有八卦思想来命名地名的习惯?

我们来找例子,发现比比皆是。

在广昌与建宁交界有地名“癸羊”

在南丰军峰山,王母池边题有“乾坤第一”的石刻。“乾坤第一,大明隆庆戊辰,南城近溪罗汝芳来游题”。乾坤本义是易经上的两个卦名,后称天地、阴阳、男女、夫妇、日月等。

在广昌百花寺附近有“簸箕窠”。

在进贤县有“南箕峰”,就得名于“南箕北斗”。南箕,即箕宿。共四星,二星为踵,二星为舌。踵窄舌宽。夏秋之间见于南方,故称。

在金溪县,立县之初就建三庙:对应“中市、北市、南市”。

金溪县志,记录了立县时,请大师堪舆风水的故事。

同治《金溪县志?卷三十六?轶事》记载:“旧志载,创县时堪舆杨文愿立三庙以禳疫灾,北为天符,南为太紫,中为水门庙,庙有神物,号青蛙使者。”“水门庙所祀青蛙使者,形即蛙,……神为人言云‘掌邑中五瘟使者’,故祀于此。”

“天符”有二解,一为星宿名,二为天符大帝。

“天符”如果理解为“天符大帝”,江西省内也有多座天符庙。如丰城市袁渡镇佛岭圩传统庙会“天符会”,萍乡巿南门外高山庙有天符宫等。

天符大帝是“传达上天旨意的天神”,是玉皇大帝的殿前大将,辅佐玉皇大帝,掌管着“日月乾坤”,天符大帝雕塑“双手高举,一手执日,一手执月”的坐姿。天符大帝有两位副将,即收瘟大将和摄毒大将,专门负责收瘟和摄毒事宜。

金溪建县于宋淳化五年(公元年),正是江西派堪舆学说盛行的时候。

明?刘章彝《金溪总论》开篇就以星宿点明金溪县位置:“省会豫章,郡归昭武。昔也镇名‘上幕’,今之县字‘金溪’。建于淳化之初,志自景定之始。次分星纪,上应文昌。天市东垣,遇南方之六宿;‘太微’司命,值‘上台’之次星。灿天相于南辰,耀天权于北极。斗十度而馀一,毕五车而在中.分五岭而带七闽,吸汝川而关灵谷。左广右抚,前建后饶。方正五行,纵横百里。烟村柳野,星罗七七之都。曲水环山,云连六六之岭。北拱辰以为政,南迎薰而歌风。乐阜成于四方,变协和于东土。黄生倡义,何抚乐成。外列六乡,内分三市。任三万九千之土,分一百四十之图。”

断句解读刘章彝的文章真的不容易,笔者花费了大量时间去学习,发现刘章彝的主要思想来自《晋书》卷十一《天文志上?中宫》:在太微垣北门外,西北方向有“三台”六星,两两一组,分为三组,就像三个台阶,从紫微垣的“文昌”星直至太微垣外,分别称为“上台”、“中台”和“下台”。《晋书》中说三台分别是指司命、司中和司禄之神,将它们看做天帝上下天庭时所用的天阶非常直观。

同治《金溪县志》:“水门庙:在中市,祥见杂记。天符庙:在北市。太紫庙:在南市。”三庙分别对应中市北市南市。奎和青蛙的文化勾连,让当时的主导者建青蛙庙镇之。

光绪《抚州府志》记录有位叫“王秉乾”学者(曾任长沙丞)正是按这个文化背景取字号:“字‘以巽’,号‘太微’,临川人……明亡,秉乾家居倡义剿乡宼詹庚一,其渠帅怒拥众来攻众寡不敌,死之所,著有《四书讲义》,《天文度数说》,以兵燹残失。”

如果按这个观点,那南丰虽然设县较早,但和金溪县长期同为临川郡。白舍的得名,应该也有此思想。我们以郡城抚州来看南丰白舍,它的位置正好是处于,巽位,东南方向。东南是以郡治或邑冶有话语权的管理中心为观察点标准。广昌县白田村,也是县城东南角。

白舍因处旴江江岸,人类开发较早,在白舍镇田东村就发现过西周(公元前年——公元前年)古人类文化遗址。如果按“先有白舍后有南丰”之说,“白舍”得名较早。我们以南城或临川为观察原点的标准来确认观察白舍的方位。如此“白舍”来自“巽舍”水到渠成。

三、陈宗礼“东风亭”,缘自旴江“巽风”文化

民间认为,巽位,东南巽宫煞气。

但同时,在我老家也认为“春风”即“东南风”。江西一带,在清明节前后,天气开始转暖,风向开始转向,每当东南风刮起,墙面开始回潮,湿漉漉的。这是节气标志性的自然现象。

同冶《广昌县志》在为陈宗礼立传时,曾介绍过陈氏立有“东风亭”

“公世居南丰千绥故自号千峰,素慕魏苏州仕宦所至扫地焚香而坐为诗多仿魏体以欧曾为宗。持节广东日於宪司作一亭名之曰“东风”自铭之有曰:我亭斯兑厥位,面震爰,挹天和。庶濯吏忍,初南丰先生殁且二百年,易名礼缺。公宝祐立朝因转对为穆陵言之,得谥文定,其后公死亦谥文定,异哉”

陈宗礼对“东风亭”的取名,其实也是来自“巽位”思想。

我们先讲大环境,在白舍镇有东北华东屋脊“军峰山”,是南丰与宜黄的界山,也是周边县市最高峰。

众学者对南丰“军峰山”的得名,多由山形来讲,却往往忽略了汉代盛行的周易思想。传说汉长沙王吴芮讨伐南粤时,驻兵山麓,感觉似有“煞气”千军万马隐约山间。于是派手下大将梅鋗传傩、祭山。是南丰傩舞的起源。

同治南丰县金砂村《余氏族谱 傩神辨记》载:“汉吴芮将军封军山王者,昔常从陈平讨贼驻军山。对丰人语曰:‘此地不数十年有刀兵,盖由军峰耸峙煞气所钟,凡尔乡民一带介在山辄,须祖周公之制,传傩以靖妖氛。’”

从这个观点来看,南丰傩舞的起源,是以镇巽位。

那在八卦鱼的太极文化是如何能在巽煞位转化为佳穴呢?这里有一套古人所信仰“阴阳学说”理论。

笔者研究饶氏文化,发现饶氏先祖选址特别钟爱巽位:

江西饶氏五世祖“信公”墓穴位堪舆赞歌曰《风》,巽为风。这和元亮公墓选址“白舍”巽位的思想是一样的。

不仅是阴宅,江西饶氏谱上记“罴公”:信公第四子,唐正议大夫,其子曰肱,为崇仁令,宜黄过“上风里”,遂卜居东源。东源就位于军峰山的北坡,是现宜黄县神岗乡。

“上风里”,我在《饶氏春秋》之地名志,中曾做过考证,疑为崇仁与临川交界区以南的区域。

崇仁有“宜风里”,北宋庆历()吴氏地券“有抚州崇仁县崇仁乡宜风里居住杨田下保”。

《北宋圣元年()李三郎地券》:有抚州临川县临汝坊住,殁故亡人李三郎……买得临汝乡上**长源保阴地一穴。此碑缺字,“上**长源保”,可能为“上风里”。长源现仍属临川界内为饶氏罴公后裔村。

年出土,宜黄叶九地券“维皇宋嘉泰元年()……抚州宜黄县仙贵乡上丰里先溪中*殁故叶九承事……”此处“仙贵应为仙桂:包括现今的凤岗、城南、二都、棠阴、南源、圳口、神岗等乡镇”。“上丰里”即“上风里”。

所以,在南丰宜黄这一带所出现“风”地名和相关概念,并不是空穴来风,不是孤证。

汉班固著《白虎通义》之“八风”:

风者何谓也?风之为言萌也,养物成功,所以象八卦。

阳立于五,极于九,五九四十五日变,变以为风,阴合阳以生风。距冬至四十五日条风至。条者,王也。四十五日明庶风至。明庶者,迎众也。四十五日清明风至。清明者,青芒也。四十五日景风至。景大风,阳气长养。四十五日凉风至。凉,寒也,行阴气也。四十五日昌盍风至。戒收藏也。四十五日不周风至。不周者,不交也,阴阳未合化也。四十五日广莫风。广莫者,大也,同阳气也。

故曰:条风至地暖,明庶风至万物产,清明风至物形乾,景风至棘造实,凉风至黍禾乾,昌盍风至生荠麦,不周风至蛰虫匿,广莫风至则万物伏。是以王者承顺之,条风至则出轻刑、解稽留,明庶风至则修封疆、埋田畴,清明风至出币帛、使诸侯,景风至则爵有德、封有功,凉风至报地德,化四乡,昌盍风至则申象刑、饰囷仓,不周风至则筑宫室、修城郭,广莫风至则断大辟、行狱刑。

不仅是宅位,饶氏取名也爱“巽”:

广昌《东山饶氏谱》记:广昌龙溪先祖饶应贵,“讳履,号梅境。景定壬戊进士,任松溪主簿。”其儿子“饶茂斋:号巽溪,博学工诗,著有《巽溪茂吟》”看,这找到“巽溪”的证据了,为“白舍”可能源自“巽舍”,再添一例证。

广昌东山饶氏谱,还有记“茂斋”的孙子叫“士愚公”,来龙溪开基。与他同辈(元亮公二十三世),还有位直接叫“巽志”的本家。

我们认真研究,发现,陈宗礼不仅取“东风亭”有星宿卦位思想,在《宋史列传第一百八十》记录陈宗礼曾以“火星不遵循轨道”劝皇帝施德仁政:

“陈宗礼,字立之。少贫力学,袁甫为江东提点刑狱,宗礼往问学焉。淳祜四年,举进士。调邵武军判官,入为国子正,迁太学博士、国于监丞,转秘书省著作佐郎。入对,言火不循轨。帝以星变为忧,宗礼曰:上天示戒,在陛下修德布政以回天意。”

广昌何乔新《椒邱文集 外集》的《椒邱先生传》中记录了陈宗礼后人因穷欲卖陈父穴位给何氏以葬何文渊一事,但被何乔新拒绝了:“宋枢密‘陈文定公’父塟广昌,世称吉壤;其子孙贫,甚欲鬻其坟为东园宅兆。先生曰:‘暴人之父而塟吾父,吾不忍为也。”(晋江蔡清述)

这些都说明,在抚州广昌南丰一带,有浓重的星宿周易阴阳思想。

我始终认为,理论研究,只要方向是对的。就有很多证实途径。

在赣江流域,临江有王阳明脱险处“祭风台”。具体位置为现宜春市丰城市拖船镇丰家村。

毛静老师,对之有深入研究。他在民国版《酆氏族谱》上找到了“祭风台”地图:上为赣江(大河),下为官堤,堤外即黄土脑,临江处为祭风台,上有祭风亭一座,上世纪60年代为洪水冲毁。

我们现在看电影等影视作品,经常能看到巫术求雨特写,风\云\雷电\龙,是必须的元素。

军峰山有“巽风”自然是求雨之处。南丰先贤曾致尧(曾巩祖父)在《齐云院碑》中说古人常在军峰山求雨:“县西有山,高万余仞,翠压五岳,根盘万里,奇峰怪石,灵草异药,罔不在焉。若岁大旱,请祷必雨。山前有古精舍曰齐云院,以其院在山前,犹与云齐,故以‘齐云’为名。”

曾肇所撰的《军山庙碑》摘《礼记?祭法》云:“山林川谷丘陵,能出云,为风雨,见怪物,皆曰神。诸侯在其地则祭之。”

曾布也以军峰山神能出云雨,利民物为由,向哲宗皇帝奏请诏封其为“嘉惠侯”。

《宋史?礼志》:“诸祠庙。自开宝、皇祐以来,凡天下名在地志,功及生民,宫观陵庙,名山大川能兴云雨者,并加崇饰,增入祀典。”

可证,军峰山山神得封是因为“能兴云雨”,而兴雨的条件之一便是要“风”。以曾致尧的《齐去院碑》为证:“精舍曰齐云院……禅室邃宇,云宿风吟。”

老乐曾批评过我,说我的文章枝丫太多。确是如此,我写着写着突然感觉饿了,一看时间,已经十一点一刻了,一个上午竟然码了八千余字,虽然感觉意犹未尽,还是就此打住吧。若有同好的朋友,可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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